直到百姓们渐渐散去,此人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在郡守府中。
听说秦晋又在驿馆中耗了一日功夫,崔亮开始沉不住气了,他毕竟是要离任的人,秦晋不来交割公事,自己的职权就不能顺利放下,当然也就不能离开冯翊赴任长安了。
崔亮又开始隐隐担心,如果秦晋真的不着急,躲着不与之交割公务,那该怎么办?总不能在同州城一直耗下去吧?要知道朝廷上的局势一日数遍,只要门下侍郎的官印还没挂在腰间,就随时有可能鸡飞蛋打,如果在这里一直耽搁下去……
他越想越烦,越想越是不安。而事态的发展往往就冲着不想见到的方向而去,秦晋竟又是一连三日不见影子。
原本想给秦晋一个下马威的崔亮直觉自己一脚踢在了马蹄子上,被人狠狠的一脚踹了回来,疼的他忐忑不安。这时,他有点后悔搞这种小把戏,如果因为这种小把戏而坏了大事,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?
一念及此,崔亮本就不厚的衣衫顿时被冷汗所浸透,因为一旦出现了意外,他蚀掉的就不单单是一把米那么简单了。
“备车,去驿馆!”
“家主,车轴坏了,到现在还没修好!”
老仆无奈的回答。
崔亮一阵气恼,此前他为了彰显名声,向世人展示自己敢于清贫,除了穿修补过的衣服以外,甚至连府中的车马都做了不小的文章。首先驾辕的牲口不能用马只能用牛,并且车身也要是用过几十年的老车,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,自家家无余财,多余的已经全部救济了百姓。
事实上,崔亮在到冯翊以后,的确把大部分的俸禄都分发给了各地的百姓。否则以一郡之首丰厚的俸禄,是绝不可能连马车都坐不起的。
“如何还没修好?”
老仆更是无奈。
“账上已经没有余钱,就连家主赴长安,都,都……”
见老仆说话吞吞吐吐,崔亮更是气恼。
“都如何,说!”
“没有钱雇佣车马啊……”
崔亮愣了一下,这才想起自己这几日发钱无数,几至于账上连余钱都没了,不禁有些后悔,薛景仙送来的礼金留下一些就好了,因而心下竟对老仆有几分不满,难道他就不能瞒着自己私下里留下点钱吗?
想到这些,崔亮为自家这个死脑筋的老仆而苦恼发愁。无奈之下,他只能骑了郡守府中的马匹亲自往驿馆去见秦晋,路上还琢磨了一套说辞,以使尽早与其交割公事。
然则,崔亮却没能如愿进到秦晋,在驿馆的门口就吃了闭门羹。
……
“家主,姓崔的老贼来了,也让他尝尝下马威的滋味!”
秦晋的随从见戏弄自家家主的崔亮亲自登门了,便大为解气。
与随从不同,正好来驿馆中禀告军务的卢杞却劝道:“早早与崔亮交割了公务,也省得节外生枝,否则咱们动不了府库中的一文钱,一粒米啊!”
在卢杞看来,与崔亮赌气是不明智的,只有尽早的将郡守官印握在手中才是头等大事。
秦晋不置可否,一个尖细的声音却回答了卢杞。
“使君这么做也无可厚非,谁看不出来崔亮那厮借着要买名声的便利欺在使君头上,给他点颜色瞧瞧,也知道咱们神武军是不好惹的!”
说话的正是神武军的监军,宦官景佑。
在神武军出长安的时候,景佑并没有与之同行,而是晚了三日出发,因而在昨天才抵达同州。
卢杞闷哼了一声,对景佑的话不以为然,但也没和景佑发生争执,只静静的看着秦晋,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