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份地位远远没办法与他们这些品官相比,但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,为了不被这些小鬼折腾,官吏们大都不会得罪政事堂内外行走的令史。
出了廨房,离大门远了,那名为闵修文的绯袍官吏便小心翼翼的问道:
“第五相公可是看了在下的奏疏?”
而今天子瘫痪不能理事,但凡大臣的奏疏均有政事堂处理,第五琦作为今日的当值宰相,今日所上的奏疏自然要他来阅览。
令史的态度却不冷不热。
“下吏只负责堂外行走,堂内相公们如何处置公务,却非下吏分内之事了!”
不软不硬,不卑不亢的一句话将闵修文顶了回去,闵修文自讨没趣,便尴尬的闭上了嘴巴,跟在那令史后面,很快就到了第五琦办公的中堂门外。
令史先进去通禀了一句,片刻功夫第五琦就传出话来,让闵修文立即入见。
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政事堂,其中堂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富丽堂皇,比较而言,更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房。案和架看起来都已经很有年头,堂中香炉烟雾缭绕,阵阵檀香气息令人神清气爽,精神为之一振。
堂内左侧的位置有一块屏风,尚左仆射第五琦就在那处屏风后。
“下吏门下给事中闵修文,参见相公!”
“不必拘礼,进来吧!”
第五琦的话很是低沉,闵修文心中忐忑的绕过了屏风,却见第五琦手中笔杆还在不停的摇动,显然是奋笔疾。
旁人都羡煞宰相大权在握,却不知道他日理万机,就连寻常休息的时间都要用来处置公文。
对于那些奸佞无能之辈,做宰相自然是享乐的途径,可在第五琦而言,当一天和尚,就要一天把钟撞好,绝不能糊弄。
门下给事中本该是门下省的属吏,按道理归门下侍中所辖。不过,自打门下侍中韦见素赶赴江南以后,门下省也自然就成了夏元吉和第五琦的自留地。
这个闵修文在此前既不属于韦见素的亲信,也不是第五琦和夏元吉的亲信,第五琦之所以今日要见他,还是因为这厮送来了一封奏疏。
第五琦掸了掸案上的一张纸笺。
“这份奏疏是你写的》”
“正是下吏!”
从第五琦的声音里,闵修文觉察到了一丝丝的阴沉,而从他的面色中,更让闵修文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,但事到临头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:
“下吏愚见,如果说的错了,还请,还请相公海涵!”
岂料,第五琦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敢为朝廷谏言,就算错了,也是该赏,你不必害怕。某今日令你入见,是有好事一桩!”
直到此时,从第五琦嘴里说出了“好事”二字,闵修文那一颗忐忑的心脏总算好好的放回了胸腔里。
第五琦又以手抠了抠案,问道:
“你的奏疏中言及,西事与北事不可并举,应先紧后缓,不知何为紧,何为缓呢?”
说起这些,就是闵修文的强项了,他稳定了一下心神,侃侃道:
“西事涉及安西与河西,以下吏愚见,只要保河西不失,便会使关中无虞。但河北却不同,河北历来乃产粮产兵的要地,往北是抵御契丹人南下的屏障,向南则与都畿道形成了我大唐半壁江山,孰轻孰重,难道相公看不出来吗?”
原来,闵修文是个从蜀中选调进京的官吏,因为历年铨选皆为优等,便被吏部擢拔调来长安,其中授意者便是尚左仆射第五琦。
由地方小吏,一跃而成京师中枢的紧要官吏,怎能不使闵修文战战兢